【忘羡/人鬼paro】见鬼05【完】
上一章改过又加了点内容，接不上剧情的可以去瞅一眼。个屁
不能信自己的记性，把重叠部分删掉了，现在应该能顺利阅读了。
终于写完啦。
终于可以安心睡觉啦。
撒花∠※
——————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分界线————～～
等到蓝忘机回来的时候，牙牙小朋友正坐在树下，歪着头，一脸聚精会神的模样。
“...姑苏没有云梦好玩，不过那里有种酒叫天子笑，啧啧，真是绝了。可惜没什么机会喝，有个小正经总盯着我...哎你还小不能喝，等再大点儿我带你...”
魏无羡讲的投入，蓝忘机也不想打扰，站在一侧垂眸静静地听着那人越发不着边际地胡扯。没有规矩，可比他这十四年经历的一切都要有趣。
直到短促的虫鸣唤回三人的意识。
“唔！”牙牙还是有些怕蓝忘机，一下子缩到魏无羡身后，眼睛却直直盯着他手里的小草笼。
“嗯？”魏无羡闻声，侧过身子笑着朝蓝忘机挥了挥手，“回来了？快给我看看你的成果。”蓝忘机依言走到距牙牙还有一人的地方，单手托着草编的小笼子给两人看。
“哇！好大的天牛！”
“这小草笼编的真不错，改天也给我做一个？”
看不到表情，却能从声音里听出阳春三月的明媚。
蓝忘机觉得有什么在他心里轻轻划过，一触即逝，又让人惦记得紧。
“好。”
改天我再为你编一个，亲手放到你手里。
担心小孩儿着凉，蓝忘机把外袍脱下披在了牙牙身上。小不点捏着尚有一丝余温的衣角，偷偷瞟了一眼蓝忘机，又迅速低下头，重复二三后，终于鼓起勇气拉了拉他的袖子，“哥哥坐下吧？”
魏无羡噗哧一下笑了出来。
这岸边水汽氤氲，草地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。也就是蓝忘机走路跟鬼一样，衣角都不动一下的。要换了蓝家小辈来这儿，不出一刻，白白净净的校服准给糟蹋得让蓝启仁吹胡子瞪眼。
想着要和牙牙打好关系，魏无羡很是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，“坐这儿也行。”
拍完才想起来对方看不见自己，正想再补上一句，没想到蓝忘机倒是直接坐下了——坐下前还顺便用内力烘干了他们三人待的这一小块儿土地。
“坐哪？”这是在问他前一句。
魏无羡看着那堪称标准的坐姿和认真专注的眼神，一时讪讪。
怎么总管不住这张嘴呢？调戏蓝湛有这么好玩吗！
...
好像是，挺好玩的。
他摸了摸鼻子，想跳过这个话题，对面的牙牙却很耿直地回答了，“哥哥让你坐他腿上。”还伸出小手拍了一下魏无羡的腿。
拍了一下魏无羡的腿...
魏无羡的腿...
的腿...
事情大条了。
他敏锐地感受到蓝忘机的身体有些紧绷。
到底是先暗示他“我知道牙牙能摸到我，现在只是在将计就计”呢？
还是先暗示他“我没真想让你坐我腿上”？
啊也不是不想，如果能碰到他的话，他还蛮想让蓝忘机坐到自己腿上的，虽然男人的身体硬邦邦的一定没有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抱起来舒服...
魏无羡脑子里正在头脑风暴（？），忽然听到身侧低沉的嗓音。
“来此地做什么？”
“捉鱼，阿娘每隔一天就要吃一次鱼的。”牙牙眨了眨眼睛，突然慌慌张张爬起来，“可我今天还没捉到鱼...”
所以一盏茶后，蓝忘机手里又多了一尾鱼。魏无羡本想借机展示一下自己高超的捕鱼技巧——在这个地方他好像能碰到所有东西，唯独碰不到蓝忘机——可惜某人动作太快了。
魏无羡觉得用内力震晕鱼的方法完全失去了捕鱼的乐趣。
牙牙觉得白衣服的哥哥帅炸了。
“我带你们去见阿娘，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别人啦，看到你们一定很高兴的！”
“嗯，好啊。”
魏无羡牵着牙牙的手，小手很凉，比自己这个鬼都不遑多让。然后他偏过头朝身后吹了个口哨。
蓝忘机微微颔首。
是福是祸，一试便知。
牙牙的家在河的左侧，而魏无羡和蓝忘机所经过的是河岸的右侧，理所当然，把小家伙拎上的也是右岸。小家伙好像从来没来过河的这一边，拉着魏无羡在河堤上走了好久也没找到能过河的桥。
“要去对岸？”
“嗯......”
小家伙有点着急。其实他自己很容易就能游过去，但身后这两个大哥哥穿的漂漂亮亮的，这河也不算干净...
然后牙牙就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，再一眨眼，自己就又回到地上了。
河对岸的土地上。
小家伙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，仰头望着蓝忘机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，全然没看到身后施施然飘过河的某人。
于是，之后的路上变成了牙牙左手牵着魏无羡，右手攥着蓝忘机的衣角。怎么看都是一家三口的样子，小家伙显得一脸满足，蓝忘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，可苦了魏无羡一路憋笑憋得快要升天。
穿过重重叠叠的树林，终于来到了牙牙的家。小家伙兴奋地跑去开门，留下两人站在院子里终于有空说一会儿话。
“是个小岛。”
“嗯，而且有个很大的阵，压住了这个岛。进来之后，所有的活物都消失了。”魏无羡缓缓飘到高空扫视了一圈，又落回蓝忘机身边，“连这个屋子里，都没有。”
过了半盏茶的时间，牙牙又噔噔噔地从屋子里冲出来，脸上红扑扑的，鼻尖上都冒出细碎的汗珠。
“哥哥快进来呀，阿娘说想见见你们！”话未落手就已经拽上了魏无羡，另一只手还想去拉蓝忘机，却被前者不动声色地挡下了。
“这个哥哥可不喜欢别人碰他。”
语罢，反倒是推搡着牙牙进了屋子。
屋子挺大，看样子是把内外室的墙打通了，只靠层层的纱幔遮挡卧床，平添几分柔媚；屋里的布置也和寻常人家不同，没有瓷器玉器，连茶杯都是银质的。窗棂梁柱的雕花也甚为粗犷，多是直上直下的线条。整体风格大气豪迈，说是异域风格，又多了些皇家气派。
要是把灯都点上的话。
听牙牙说，因为那病的关系，他的阿娘慢慢变得畏光光，于是家里窗上都遮着厚厚的帘布；又因为她久病卧床，几天也不见得下床走走，所以就连蜡烛也省了，免得不小心碰倒了着起火来。
整个屋子里又阴暗又潮湿，把原先有的几分富丽堂皇也磨成了颓败诡异。说是一个重病之人的卧房，更像是什么老妖的洞窟。
打量间，牙牙拉着魏无羡走到了床边，透过层层的纱幔，依稀能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形。
“媗姜，我把哥哥带来了。”小家伙突然换了一副语气，说话的声音低低的，像是怕惊到床上的人。
“叫阿娘，怎么又叫名字。”媗姜轻轻咳了两声，慢慢坐起身，抚开纱幔，露出的手上是病态的苍白，纤细的筋脉贴在薄薄的皮肉下，清晰可见。再往上，是如画的面容，只是被疾病折磨了太久，像是一枝暮秋才开的花，盛放的同时也在颓败。
果然是久病之人的模样。
“听牙牙说你们和他玩了好久，很少看到他这么高兴的样子。”媗姜靠坐在床边，看着牙牙小心地帮她垫上被褥，眼中浮上一丝笑意，“只可惜妾身身体抱恙，只能这样和你们道谢了。”
“小事而已，无妨。”魏无羡顿了顿，又道，“不知夫人所患何症，在下略通医理，或许能有帮助。”
蓝忘机本来好好地杵在一边当花瓶，闻言扫了一眼身侧的虚无。
魏无羡坦然收下了这份视线，还非常不客气地搭上了蓝忘机的肩，“不信你问我这个朋友，有回他腿断了，我用一个香包就帮他治好了。是吧？”
蓝忘机：...
“说呀。”
“是。”
媗姜不疑有他，连声道谢后便将自己的病情娓娓道来。
“我都不记得我这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，有一阵子天气糟的很，连着一个多月都是灰蒙蒙的天气，突然有一天放了晴，我就发现自己好像不敢见光了...”她的声音一直很低，柔柔的，却无半点愁苦，“然后，我相公就带我来到了这个地方。这个地方啊，终年都是阴冷冷的，连个路人都少见，应该没有人喜欢这儿吧，可我的身体倒是真的好了很多。”
牙牙坐在床边静静地听着，忽地插了一句，“可你的病还是没好。”语气中似有怨怼。
“他已经做的够多了，是娘不争气。”媗姜摸了摸牙牙的头顶，又抬头看向魏无羡，“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？”
魏无羡略一思索，问道，“听牙牙说，夫人每隔一天都要吃一次鱼，可是您相公嘱咐的？”
“是的，”媗姜点点头，“他带我来这儿的另一个原因，就是说这河里的鱼是一味药引。不怕公子笑话，我不爱吃鱼，每次都是牙牙变着法子烹制，我才吃得下。”随后她语气一转，有些珍重地对牙牙道，“这些年，辛苦你了。”
牙牙低着头，不知什么表情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。
这番情形看在魏蓝二人眼里，可说得上怪异了。牙牙在与他们相处时分明是个天真活泼的孩童，怎么一到他娘亲面前，变化如此之大。
静默片刻后，媗姜突然拍拍牙牙的手。
“两位公子进来这么久，我居然都忘了奉茶。牙牙，快去北边摘些新鲜的碎芽泡给两位哥哥尝尝。”
“不...”未等魏无羡拒绝，牙牙反而急起来。
“媗姜，你今天已经说了太多话该歇息了...”
“连阿娘的话都不听了吗？”
看对方面色不悦，牙牙无奈，只得捧了竹篮出去了。
魏无羡瞧见媗姜目送牙牙的眼神，竟有些像方才蓝忘机在河边看他的眼神。疑惑间，却见她深吸一口气，掀开被褥，跪在了两人面前。
“夫人？”
魏无羡连忙去扶，却被媗姜拒绝了。
“妾身有个不情之请，等我说完，公子再决定是不是要扶吧。”
“公子想必看出来了，妾身已经不是生人了。”
魏无羡下意识用余光扫了一眼蓝忘机。其实这里只有这个半天没说过话挪过地儿的是活的。
“公子不必担心，您虽然是魂体，但和我们不一样，还有还魂的机会。”
魏无羡愣了一下，蓝忘机更是动了小半步。
“妾身不才，知道还魂的法子，如果二位公子愿意帮我，我便告诉你们。”
与之前的柔弱的模样不一样了。
魏无羡眯起眼睛，还未发话，就听身边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。
“如何助你。”
“带我离开这个岛。”
为了不让牙牙发现，媗姜带两人走的是另一条路。比起来时走的那条，更显颠簸，魏无羡顾及媗姜身体，询问她是否需要搀扶是否要歇一会儿。媗姜喘了两口，挥挥手再次婉拒了。哪怕是有些气喘，她的脸上依然是苍白一片，只是原本平静无波的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辉。
魏无羡轻轻叹了口气。
也罢，她等这一天也够久了。
又走了一会儿，眼看着就要到河边了，四周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。无风的树林间卷起阵阵狂风，扫过地上落叶，枯败的叶片瞬时变成锋锐的利刃，悬浮空中，向三人刺去。
魏无羡见状，右手召出鬼笛陈情备战，左手正欲挥出气劲抵挡攻击，却比呼啸而出的避尘晚了一步。银光冽冽，漫天箭矢般的叶片顿时化为粉末，避尘静静垂挂在空中。剑身之后，是白衣修者坚定沉稳的身姿。
久违的并肩作战啊。
魏无羡心中快慰，背靠着蓝忘机站定。
“夫人先去吧，这里有我们。”
管他什么妖魔鬼怪，夷陵老祖再加上含光君，就是天下无敌！
过了第一波攻势后，风渐渐静了。阴沉的天空中缓缓凝出一滴墨珠般的事物，又倏地晕成厚重的雾气，像波浪似的推开，漾出一圈圈黑色涟漪。
两人不敢大意，屏息静候。
黑色的雾气猛地朝两人罩了下来，浓缩的近乎变成液态的鬼气包裹住两人，一点点收缩，企图将人困死在里面。只听一声刚劲的琴音，快要收缩成茧状的鬼气一瞬炸裂。
“就用这么点手段？不够啊。”
刚刚魏无羡根本没机会出手，含光君的实力实在过硬。手上闲得发慌，嘴下便饶不得人。
“难道你五百年都研究捉鱼养鱼去了？”
“住口！寡人允许你说话了吗！”
随着怒喝而来的便是滔天的血海怨气，赤红色的烟云中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嚎哭声，一不留神就会被它摄去心魂，化作他们当中的一员。
魏无羡是鬼，死的时候虽然是被万鬼咬成齑粉，但并无一点怨气，驱使的鬼气也是纯粹的不参半分杂质的黑色。因而赤红的怨气缠上魏无羡时，他很自然地散出鬼气抵挡。哪知，赤色贴近他的右手，竟直接穿透了护体的鬼气，渗进他的皮肤里。怨气所挟带的负面情绪甚至影响到了他这个主人。
果然当时不让那个破小孩碰蓝湛是对的！
魏无羡极力压制心血上涌的暴躁，心下飞快思考对策。
忽然，传来一曲清音，顿时灵台清明，指尖的赤红也迅速褪去。
对了！清心音！
魏无羡眼神一亮，随即将陈琴举至唇边，与忘机琴音相和。
随着舒缓的曲调缓缓传开，赤红色的怨气躁动渐平，一点点化作虚无。已经走到河边的媗姜也停了下来，抬头望向空中。
隐于赤海中的人影终于现出了形。
“牙...”魏无羡打量着这个一身黑色广袖长袍的高大男人，觉得这个名字实在叫不出口，“算了，还是叫你邑王吧。”
“将魂找了你五百年，没想到你却躲在这么个地方，枉费他一腔报国热血。”
男人闻言怔了一下，合起眼，喉头滚动一轮，低不可闻地喃喃，“行堪...还在这世上？”
“不知道，也许这会儿已经重新投胎了吧。”魏无羡将陈情收回腰间，表情淡淡。
刚刚媗姜在路上已经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了两人，谈到为国战死的大将军时，魏无羡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个夕阳下落寞的神情。
“当年寡人选择了国家，导致媗姜被人下咒，永世不能入轮回。”
“所以你这辈子选择了她，是想补偿她？”
“为她修建这样一个极阴大阵，把岛上所有生灵的生气都榨干了。为聚拢鬼气在岛外的河里设下埋伏，可惜死的人多了也就没人敢再来这儿了吧？”
“没有外来的鬼气，你就用自己的鬼气去喂那些鱼，久而久之，你无法维持原先的模样，为了不让媗姜起疑心，还装作走丢的孩子求她收留。”
“媗姜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，被你强行灌输鬼气残喘至今，你有问过他是怎么想的吗？”
“你真以为你这么多年是补偿她？”
魏无羡的话像是一盆冷水，把还在内心挣扎的邑王浇了个透心凉。他动了动手指，救命稻草般地望向河边的女子。媗姜一向柔弱，可兵临城下，甚至被绑在刑柱上时都没留下过一滴眼泪。
而现在，他清楚地看到媗姜的眼角有一条蜿蜒的水痕。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，就像当年他选择了国而放弃救她的时候，她看向他的眼神。
媗姜的嘴唇动了动，可太远了，又或是他的心跳太响，他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。
他下意识地靠近，却看到媗姜转身跳进了河中。
河里有他特意驯养的鱼，专食鬼气。
媗姜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意识迷蒙中，耳边忽然响起曾经的一番对话。
“我的王啊，要是臣妾和国，让王二选一，王会选谁？”
“寡人身为一国之君，当然是要保国的。”
“我的王果然是千古贤君。”
“爱妃不生气？”
“臣妾能追随一个贤明的王，是天大的福分，生生世世，此心不渝。”
他低头笑了笑，来到方才媗姜站过的地方，想开口说点什么，却发现自己明白了刚刚媗姜说的话。
罢了，不入轮回又如何，陪着她做一对野鬼，也够了。
魏无羡看着媗姜跳进了河里，随后邑王也跟着跳进了河里，不由唏嘘。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，吓了一跳，以为还有什么妖孽没清理干净，转身发现是蓝湛，不由得拍拍胸口。
“是你啊蓝湛，怎么突然拍我，吓死...”
然后就被拥入了一个带着浅浅檀香的胸膛。抱着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，手臂还圈的紧，紧的魏无羡都有些发痛了。
不过，久违的痛感，反倒是是如获至珍。
魏无羡埋在蓝忘机的肩头深深呼吸了一口，心里感觉涨涨的，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。
他斟酌了一下，轻轻开口。
“蓝湛，我回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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